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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 人族的日常

第十八章 人族的日常

作者:广场卡希尔

维斯揭开海伦的帽子,说道:“看!是个女孩,我说得没错吧?”

海伦的三角帽下,是一头漂亮的金发,它们被盘在头顶,又加上女孩没到变声的时期,语调与男生无异,所以经常会被误认。

但是,这可逃不掉维斯敏锐的观察力。经历了许多事情后,她开始刻意观察身旁的细节,每一处都不放过,就是不希望再遭到糊弄。

“喂!”海伦气冲冲道:“把帽子还给我!你个通缉犯!”

“……我都忘记自己是通缉犯了。你对穷凶恶极的通缉犯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?不怕我们杀掉你吗?”

维斯说完,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海伦。

“要说几次才行?你们要真有杀意,我早就能够察觉了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维斯现在能够确认海伦有足够的实力,最起码她能够观测到他人的杀意,这个女孩的确不简单,“那么,就请你带路吧。”

“先说好,得给我钱,我才会带路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住宿费按七日结算,共一枚金币……”海伦一把夺回三角帽,戴在头上,再按了按帽檐,说道:“但是!住宿费用必须预付,并且带路也要收三枚银币。”

“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中途逃走呢?”维斯试探道。

“你要是信不过我,也可以通过‘信人中介’的方式。”

“信人中介?”

“嘁。你们还真是乡下人啊——我现在都怀疑通缉令是不是发错了!”

“……那么请你解释一下吧?”维斯见海伦只是一个孩子,所以不愿与她计较。说到底,自己身边起码有两个孩子一样的角色。一个是海伦,另一个是身旁满脸疑惑的薇茵。两个人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,真有那么几分相像。

首先,海伦一直都在强调“你必须按照我的意思办”,如果真是成熟懂礼貌的大人,理应先表出诚意。关于这一点儿,薇茵与她也差不多,总是不管对方是否需要,只要她想要参与的事情,就没有人能够阻止。

想到这里,维斯瞥了一眼薇茵,她的双目正紧盯着海伦,因为两人的个头差不多高,显然使她有些不快。

「人族的孩子,好高……」薇茵努力不让自己的妒火燃烧起来。

随后,海伦摆起架子,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,她昂着头,一脸不屑道:“听好了。信人中介,就是找一个我们都信得过的人,然后把钱暂时委托给对方,我把事情完成了,再由他转交给我。现在明白了吗?”

“明白了,你带路吧。”维斯道。

“我说你啊!”海伦不满地叫嚷道:“先付钱啊!”

“我们会给你十枚银币当作路费。”

“十枚……”

海伦开始犹豫起来,一枚银币在荣耀之都足够满足普通人五日的伙食,那么六枚银币就是三十天!虽然风险增加了,但是翻了一倍的价钱似乎也很合理。再加上,住宿客也不是每天都有,自己又实在非常缺钱。

「不行!只是翻了一倍的价钱,要是对方中途反悔,那我不就连本钱也得不到吗?」

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见到住宿环境后,这两位客人突然反悔,那么自己这一路就一个子也没赚到。

可是,万一成了,就能让手头稍微宽裕一点儿。

“好、好吧。”海伦的危机感最终还是败在了万恶的金钱下,不如说真正的危机是没有钱的日子,“那么,两位跟我来!还有,走小道,你们可不能够大摇大摆出现在大街上!”

于是,三人走过几条小道,尽最大可能避开人群,终于来到了海伦提到的是民宿——茅草和石砖垒起来的普通屋子。

这座屋子的外观看起来非常普通,硬要说有什么不同,那就是立在屋外的识别木牌比邻居们的要破旧,上面还有些陈旧的字迹。

维斯偷偷观察着木牌,渐渐察觉到她们来到了怎样一间民宿。

这时,海伦突然说道:“现在可以付钱了吧?不付钱,可不能住!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正当维斯摸着口袋时,她身后传来其他孩子的声音,他们用稚嫩的语调喊出十分恶毒的话语:“哟,骗子回家了!”

“骗子?”维斯扭头看着围在身旁的孩子们,他们的穿着都十分破旧,显然和自己所接触到的女孩海伦不一样。

“你们说谁是骗子!”海伦气冲冲地跑上前,“我可没有骗过人,瞎说什么!没家教的家伙,想找不痛快吗?”

眼见他们就要打上一架的时候,屋门突然被人推开,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,正端着黯淡的火烛。

这位女子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,身上披着一条厚重的毛毯,气色不佳,面颊瘦弱且十分苍白,仿佛身染重疾。

“快跑啊!”孩子们忽然叫道。他们捡起路边的石子,准备朝那位女子扔去,却被薇茵阻止了。然而,他们又大声道:“被诅咒的女巫现身了!”

这时,海伦也捡起一块石头,朝哄闹的孩子们扔去。

“都给我滚开!”她愤怒道。随后,又跑到女子跟前,关心道:“尤金娜姐姐,你没事吧?”

荣耀之都过一样传闻,某个家庭如果诞生了奇怪的女性,也就意味着不祥之兆,他们的家庭会遭到诅咒,并且带给旁人不幸。

海伦的家庭就是如此。

因为海伦的父母是金发,可是她年长的姐姐却有留着一头乌黑的密发,而且从小体弱多病,没办法充当劳力,对整个家庭都是负担。所以,一些好事的人时常会拿她谈资。

为了冲淡邻居间不好的言语,所以生下了海伦。

可是,当海伦的姐姐尤金娜成年时,父母却遇难去世。因此,人们渐渐把她当作一个灾星。这些大人们的看法也影响了他们的孩子,所以就连海伦也遭到了排挤。

“真是对不起。”尤金娜坐在床头,向维斯和薇茵致歉,她满怀不安地说道:“我家大抵是这样子的情况,如果你们要是觉得这种传闻听起来不太舒服,也可以找更好的地方落脚。”

“姐姐,她们可找不到别的地方落脚了!”海伦双手叉腰,一副男子汉的模样道:“我想她们这段日子也只能住在我们家里了。”

“这是为什么?”尤金娜咳嗽道。

“因为……因为其他地方都客满了!所以她们只能在我们这里休息。”海伦撒谎道。

在维斯的眼里,尤金娜总是气喘吁吁的样子,并且行走时的步伐也很僵硬。显然,这副体魄已经不是体质差可以形容的了,恐怕对方不仅是行动不便,而且长期卧床,基本丧失行动力。

“嗯。”维斯打量了一下屋内,整体还算得上整洁,也没什么怪味,更重要的是没有男性,所以自己和薇茵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。况且,尽管海伦有着奇怪的力量,她的姐姐却只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族女性,不过造成威胁,“我们并不相信这种古怪的谣言,所以请允许我们住在这里。”

终究,维斯决定留在这里的原因,只是心中仅存的善意在作怪。在她的脑海里,仍然拒绝自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,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空虚的自我。

虽说如此,却怎么也不确定心中所憧憬的人,想要模仿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。

「奥塔丽……」

令她所不解的地方,正是奥塔丽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妖,究竟给人什么样的印象。冷漠?是这样没错。是否冷酷呢?自己残留着关于她的很多美好记忆,所以没办法这样判断。

这时,她发觉薇茵悄悄地拉着她的衣袖,仿佛有很多话想说。

“抱歉,请问我们的房间在哪。”维斯想听听看薇茵有什么意见,起身向身后的海伦问道。

“我带你们去吧。还有,房间的洗漱用品也有租赁费的!”

“海伦!”尤金娜黑着脸,教育道:“你向她们两位收取的费用已经很高了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维斯打断道,如今的她并没有打算计较太多,更何况现在手头还非常阔绰,根本没感觉到金钱在流失。

当然,这是因为她几乎没有怎样接触平民的生活。

在荣耀之都附近生活的人们,七日的消费勉强在一枚银币左右,还能省下更多。而三百七十枚银币能够换取一枚金币,一千枚金币才能够买下一套城内的独立住房。不过,购置城内住房的要求很高,除了金钱方面的要求,还对住户的身份有着严格的限制。

抛开这些不谈,维斯对自己挥金如土的行为没有一点儿认知,那是因为她在欧斯帕克生活的日子实在过于惬意。

毕竟,谁会在数百天内花上几千枚金币修复油画?而且,非但不用作交易,还将金币通过熔炉重炼,用作装裱画框。

「姑且……先听听看薇茵想对我说些什么吧。」

维斯选择把重心放在搜集情报,在进入荣耀之都前,将更多用得着的情报进行简单的组合和分析,因为心头实在有许多令她无法释怀的谜团。

在海伦的带领下,自己与薇茵来到了寝房前,那是一间散发着木屑香味的小隔间,床单也铺好了,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。可是,相对于欧斯帕克的环境来说,还是显得十分简陋,房内连一整套家具都不弃。

维斯第一次意识到她所面对的就是从未接触过的,曾有过幻想的人族的日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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